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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谥号解读】曹操的谥号“武”是谁给定的？曹丕配当“文帝”吗？

把之前整理过的资料和科普搬到这里存一下档

欢迎走进今天的谥号解读小tips，七大疑问为您一一理清：

Q：很多说法认为曹丕指定曹操谥号为“武”、把“文”留给自己，这是真的吗？

A：没有任何可靠记载能够证明，曹丕在当时绕过汉帝为曹操定谥。以曹操的谥号对父子关系进行揣测甚至批评，显然是有失公允的。

首先请看《三国志·武帝纪》原文：

“谥曰武王。二月丁卯，葬高陵。”

在曹操去世后，生前作为魏王的他在下葬前便拥有“武王”或“武”的谥号。由于东汉三国的丧礼中有南郊告谥的礼仪，因此这一谥号必须在丧礼前给定。

由于曹丕代汉称帝的时间在曹操去世那一年的年末，因此按照礼法，曹操的身后事均应该以汉末的礼仪制度进行。《后汉书·礼仪下》中记载：

“诸侯王，傅、相、中尉、内史典丧事，大鸿胪奏谥，天子使者赠璧帛，载日命谥如礼。”

汉代大鸿胪典掌礼仪，包括郊庙祭祀与帝王丧礼，以及谥号的给定及立嗣工作等（彭铮琦，2022），故而按照东汉的制度，身为王侯的曹操，谥号应该由专门的礼仪部门大鸿胪拟定，并经过天子批准。

汉帝刘协手无实权，那么作为当时北方的最高统治者曹丕是否可以决定曹操的谥号呢？这是一种存在可能性的推断，但没有任何的记载能够佐证。魏国建立后，曹丕追尊曹操为魏武帝，很显然是对“武王”谥号的延续。

Q：新帝登基后，是否可以为先祖改谥呢？

A：答案是可以的，但需要更改的一般是恶谥。比如《左传》记载楚共王生前认为自己丧师辱国、应该谥“灵”或“厉”，后被楚子曩更改。

曹魏时期，我们比较熟悉的改谥情况，一个是吴质“丑侯”改谥，另一个就是司马昭给父兄改谥。《晋书·礼志中》：

“魏朝初谥宣帝为文侯，景王为武侯，文王表不宜与二祖同，于是改谥宣文、忠武。”

司马昭认为父亲兄长的谥号不应该与曹魏皇帝相同，便上表将司马懿改谥为“宣文”、司马师改谥为“忠武”。后来晋国初建，司马懿与司马师被追尊为“宣王”与“景王”。

魏晋南北朝的帝王改谥，主要发生在北魏（拓跋珪从“宣武”改为“道武”）北齐和南朝宋时期（刘义隆从“景皇帝”改为“文皇帝”），均与权力斗争、强化合法性有关。

Q：“武”是一个什么样的谥号？

A：“武”是毫无疑问的美谥。事实上魏晋南北朝时期开国皇帝的谥号多为“武”（如武烈皇帝孙坚，晋武帝司马炎，宋武帝刘裕，梁武帝萧衍，陈武帝陈霸先等），学者认为这是因为国家分裂、战争频发，造成了这一时期人们对于武功的推崇（杨青华，2014），也使得“武”成为了这一时期使用率最高的美谥（戴卫红，2016）。

曹魏在这一风气中无疑起到了开先河的作用，但从“武”如此高的出现次数来看，时代环境的因素还是不容忽视的。

Q：曹操自比周文王，是想要得到“文”作为谥号吗？

A：还是上面的说法，历史人物说的话，怎么理解都可以，但推测和事实定论是有区别的。

此外，我们需要明确的是，“若天命在吾，吾为周文王矣”一句出自《魏氏春秋》，而非《三国志》本传，这句话出现的场景，是夏侯惇劝曹操称帝而曹操回绝。《魏氏春秋》为东晋孙盛所撰写的私史，对于我们研究曹魏历史有非常重要的价值，但对于其中记载仍应报以谨慎的态度。

Q：“经天纬地曰文”，曹丕配做“文帝”吗？这是压过曹操的意思吗？

A：的确，《逸周书·谥法解》《史记正义·谥法解》“文”字均有6种释义，都有“经纬天地曰文”的解释，但所有谥号都有多种解法，“文”也一样：

经纬天地曰文，道德博闻曰文，学勤好问曰文，慈惠爱民曰文，愍民惠礼曰文。锡民爵位曰文。

就算有朋友认为曹丕为政还谈不上“经天纬地”的评价，但“道德博闻”“学勤好问”，也可以谥为文皇帝。

此外，文皇帝谥号还蕴含“继体守文”“自证合法”的政治意涵，继承先王基业并有成效的君主，同样可以获得“文”的政治名号（马雪松，2022）。从这个角度讲，曹丕作为武帝曹操的继承者以及需要确立曹魏政权合法性的统治者，是可以谥为“文皇帝”的，不存在压过曹操功业的意思。

Q：曹魏皇帝的谥号是如何拟定的？

A：《三国志》并无专门的百官职位记录，但通过相关记载，我们可以看出帝王谥号还是由“有司”参奏议定的。《通典》记载魏明帝追尊曹节的讨论：

“其令公卿以下会议号谥。”参与讨论的人包括侍中刘晔、缪袭和太傅钟繇等。

而对于前朝禅让皇帝的谥号，则由在任的皇帝进行赐谥。如魏明帝诏赐刘协为孝献皇帝，晋武帝在曹奂死后赐谥为元皇帝。

关于百官谥号的拟定，《晋书·职官志》记载：

“太常博士，魏官也。魏文帝初置，晋因之。掌引导乘舆。王公已下应追谥者，则博士议定之。”

曹丕所设置的太常博士，担任为官员议定谥号的工作。

Q：三国期间的皇帝可以在生前为自己拟定谥号吗？

A：没有任何记载能证明三国时期有皇帝在生前为自己拟定谥号，只有魏明帝曹叡在生前为自己拟定庙号。

《三国志·明帝纪》记载：

“有司奏：武皇帝拨乱反正，为魏太祖，乐用武始之舞。文皇帝应天受命，为魏高祖，乐用咸熙之舞。帝制作兴治，为魏烈祖，乐用章武之舞。三祖之庙，万世不毁。”

有司为曹叡拟定庙号，这一事件发生在景初元年。后世史家如孙盛、胡三省等人认为有违礼法，原因均为“明帝在阼，而其下先拟定庙号，非礼也”“礼，祖有功而宗有德，当于身后定之”“魏人生存而豫为庙号之非，然未尽也”。可见于生前为自己拟定谥号与庙号，是一件宗法上的大事。

后人对生前定庙号的批评多站在维护礼法的立场上，或有些偏颇，但据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：即使是汉末三国的变革之世，皇帝生前为自己拟定谥号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。